说到援非,我身上有几个“标签”——
任职时间最长的援非医疗队队长,一干就是9年;
完成援非医疗队员交接最多的队长,总共交接了5批;
也是最“倒霉”的援非医疗队员,先后两次遭遇持枪抢劫、死里逃生。
按常人理解,我的援非经历也算不容易了。但是,即使回国已经多年,我还时常心思恍惚,回忆的触角,不经意就延伸向美丽的非洲大陆、纯朴的非洲人民。
是的,援非,已经刻进了我的生命,那是一道神圣的光,不会因岁月的推移而黯淡。
时间拉回到1999年12月,我被任命为中国援津巴布韦医疗队队长兼翻译,告别家人,漂洋过海,开启崭新的人生历程。
此后的9年时间里,随着连续5批医疗队员的迎来送往,我获得了一句评价,叫做“铁打的队长流水的兵”。
在一个时局并不那么稳定的国度,要想顺利开展医疗援助工作,绝不是常人想像的那么容易。
为了帮助队友们迅速适应环境,我一次又一次凭借三寸不烂之舌,发挥“牛皮糖”劲头,与津巴布韦官方沟通,以最快的速度让大家取得当地的职业许可。
为了安抚队友们的思乡之情,和难免出现的焦虑情绪,我常常充当“垃圾桶”和“出气筒”,谁让我是队长,年龄也较长呢。
业务方面,作为一名中医,我积极运用针灸、推拿等特色方法,让中医文化在遥远的非洲大地得到了较好的认可和推广。
记得2001年,一位津巴布韦的老太太因感冒导致面瘫,很长时间不见好转,接受我的针灸治疗后,不到半个月就痊愈了。事后,老太太对我们中国医生视若神明,十分崇拜,陆续介绍了不少病人来体验中医治疗。
高官保健,也是我的工作职责之一。为此,我接触了不少“重量级”患者,包括津巴布韦的总统夫人、国防部司令等。他们的各种颈肩腰腿痛,都在我的几根银针之下,取得了又快又好的疗效。
这样的病例多了之后,当地掀起了一股“中医热”,中国医疗队在当地的热度持续升温。
终于有一天,这种热度达到高潮。该国发行量最大的津巴布韦政府机关报,特地为我作了一篇专版报道,标题就叫——《针灸获得世界广泛认可》。
说实话,文章见报的日子,我是十分激动的。看着那醒目的标题,读着那真切的文字,念着我热爱的故乡,我才真正体会到,什么是中华雄风,什么叫大国气度。
开展医疗工作的同时,我努力协调两国政府之间的医疗援助项目,积极推动中医药和当地传统医药的共存发展。我帮助津巴布尔大学的传统医药研究室,建立了一套规范化管理方案,并发起成立了第一届南部非洲中医学会,。
应该说,援非生涯是充实的,也是收获满满的,但是,津巴布韦的社会治安终究远不如我国,一些惊险的遭遇让我终生难忘。
2005年的一天,五六个劫匪突然闯进医疗队驻地,拿着枪威胁我和几位队友,让我们交出财物,我的背部还遭到了一记重击。
同样的经历,2008年又上演了一次。我清晰地记得那是2月29日,4个持枪劫匪破门而入,我的肋部、腰部、头顶和心脏部位,都被枪顶着。说不怕是假的,我只好破财消灾。万幸的是,劫匪们没有伤我性命,只是一番搜刮之后,把我五花大绑地放倒在地上。
两度惊魂,心有余悸。但是,我从未因此而后悔与退缩。我深刻地认识到,大多数非洲人民是友好的,相对贫穷的非洲人民需要我们、需要中医。我更骄傲地感受到,我的身后,是无比强大的祖国。
因此,每当有人问起我的感受,我心里都有一句话喷薄欲出,那就是——此生无悔援非洲,来世还做中医人。
援非9年,我唯一的遗憾是,对家人亏欠太多。
9年里,我回国探亲只有3次,每次又都匆匆而别。那些年,我们一家四口,因为生活、工作和学习等缘故,分散在中国、津巴布韦、英国和美国等四个国家,团聚成为一种奢望,我也对不起我的老婆孩子。
但是,我认为,能够以国际援助的方式报效祖国,是难得的机会,更是巨大的荣耀,因为,我代表的是中国。
那么,个人和家庭作出一定的牺牲,固然会留下一些遗憾,可只要成功地传播了中医绝学,彰显了大国风范,何尝不是此生最大的幸运和幸福。
我所经历的9年,仅仅是中国援外医疗历程中一个小小的缩影;我个人的付出与成就,仅仅是中国援外医疗事业中一份微薄的力量。中国援外事业的发展、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构建,离不开每一批医疗队员的接续奋斗。
我相信,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,中国援外事业必将取得更好更远的发展,中国医疗队的步伐必将抵达更加辽阔的远方。
看吧,五星红旗飘扬处,大国风范佑苍生!